杨凯,被安排到了负责护送运输石碑的队伍当中。
装甲车在崎岖的泥路上颠簸,杨凯没有兴致地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
树,树,树,一尘不变,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座石碑还要军队护送。而不管怎么说,杜康博士的行为也过于激动了,这样一座石碑怎样都无法跟当时看到的光柱联系起来吧,完全违背了能量守恒定则的事情,在当今科学的世界里怎么可能会存在。多半也是某个大国在暗中作祟,进行军事挑衅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而讽刺的是,杜康几乎是各种学术界的全能性的权威。
“这种人怎么会存在啊……”
杨凯把头靠在铁壁上,闭上眼睛抱怨道。
车子由崎岖的山路,经过一个缓和的下破之后,进入典型的草原地带。
正对着杨凯的队员正对着手中的锃亮的枪械发呆,偶尔用手帕擦拭一下,检查枪支是否出现故障。而斜对面那名队员,尽管用护目镜挡着,杨凯感觉到他很想睡了。而另外几名不是看着窗外的风景,就是在开着玩笑。
身上的装备非常齐全,充足的弹药,检查无误的枪支,用绑带捆在大腿上的锋利匕首,有着强劲性能的作战服和护甲,以及反复训练的战术,如果不是正规军队的话看见配备高射速机枪的装甲车就已经望风而逃了吧。
“队长,姚墨辰的事情……”
“那帮家伙,就是一帮精致的私利主义者,明明知道是我的部下!”
杨凯因为过于愤恨,用右手狠狠捶在了后方的铁壁上。
“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姚墨辰也不可能活着了吧。”
旁边那位部下看着杨凯,眼中的神色,肯定着姚墨辰死亡的必然性。
“我说你这家伙,再给我说一遍?”
杨凯从座椅上起身,掐住了同行部下的脖子,眼角因为喷张的愤怒而扭曲出数道皱纹,紧紧咬着牙关,失去了作为队长应该有的理智和包容。
“杨队长,冷静一点!”
“砰!”
在巨大的外力作用下,车体斜向了一侧,驾驶员急忙踩下刹车,轰隆的油门嘶哑地发出喘息,车体停了下来。
“准备作战!”
杨凯松开了部下的衣领,迅速地抽出背后的步枪,第一个冲下了车子,而紧随其后的是他同行的七名部下,全部配备正规战争所需装备的政府军人。车子在地上由于刹车而留下的车痕清晰可见,显然是受到了什么冲击而在一个地方发生了偏转。
“16号,开启摄像仪记录状况!”
“收到。”
杨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枪支,谨慎地转了一周,然而周围是廖无人烟的旷野,草的颜色由于在盛夏而显得格外翠绿,脚下泥泞的道路也是仅供一些货车进出运送贸易所需要的货物,一般也不会有人在这里出现。来的方向上山的轮廓已经变得有些不清晰了,风中有着夏天淡淡的土壤和草的气息。
“这里没有发现异常,队长。”
“这里也是。”
寂静。
“7号,检查驾驶员的情况!”
“收到”
军人快速地跑向装甲车的左侧。
地上躺着驾驶员的尸体。
头部似乎被什么切割过了,可以看见仍然在流淌出来的脑浆和血液,完全是血肉模糊的惨状,只能认出剩余部分的脸部。但身上的作战服和一旁编号为34的代码,告诉他这是驾驶员没错。
“队长,驾驶员确认死亡!”
“什么!”
短短的一周内,杨凯失去了两名部下,这对于他队长的声名来说,也是不光彩的。
“7号,检查驾驶座,其余的人包围车子,作好战斗准备。”
颤抖的声音,显示出杨凯此刻情绪的波动。
7号迅速举起原先垂下的枪支,死死地盯住瞄准镜不敢有半刻松懈。缓慢地靠近驾驶座的位置,迅速打开车门,用枪口对准了车内。
车内,坐着金发的陌生男人。
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睁着放大的瞳孔的7号由于无力而让手中的枪支脱落,倒在了地上。腹部的肌肉连同着覆盖着的护甲和衣料一同被切开,血液几乎可以说是喷涌而出,7号因为痛苦脸部扭曲到如同地狱受刑的恶鬼,用无助的双手捂住自己腹部,想要阻止自己生命的逝去。
但是,没有任何意义。
男人从驾驶座上走下来,从地上捡起了乌黑的枪支,短暂的扫视,用此前与七号完全一致的持枪姿势,将枪口对准了7号。
由于极度的恐惧,7号歇斯底里地发出了惨叫。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砰!”
在脑袋上绽放的血之花,映衬着男人白色西装的冷酷。
“哎呀,这就是被人类叫做‘枪’的东西吗,还真是小孩子危险的玩具呢。”
“七号!”
迅速地形成包围圈。杨凯用剧烈颤抖的手,将步枪对准了男人。
“你是谁!?”
“我是谁……这是个问题呢,让我想想。”
男人低下头,左手插在腰部上,右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的表情。
“想到了,我是乌拉诺斯哦!”
男人脸上绽放开天真无邪的笑容,但此刻的他却是杀了人的罪人,是屠夫,鲜明的对比让杨凯心中的一切情感都尽数喷涌了出来。姚墨辰的死亡,34号和7号的死亡,这一切把杨凯逼到了极点。
“开火!”
“没有用的哦。”
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身边无人的头颅如同被击飞的棒球一般飞向了空中,血的喷泉溅湿了杨凯。
“哎呀,还有一只小老鼠呢。”
男人将视线转向了正在车顶上操控着机枪的军人。
“给我去死吧!!!!!”
愤怒的枪口将所有的子弹尽数倾泄到了自称为乌拉诺斯的男人身上,而奇怪的光景是,空气中仿佛突然出现了一道屏障,挡下了所有本应该夺走屠夫生命的子弹,并且连同保护了杨凯的性命。
“不听话的老鼠可是要惩罚的哦。”
在弹药倾泄完之后,本应该是作为战斗的刀刃而存在的军人,化作了子弹蹂躏后的肉泥。
“庆祝下吧,难得的风景哦,杨凯队长。”
我的名字……?
眼前的男人知道自己的名字,杨凯的心脏蓦地抖动了下,差点失去节拍。
乌拉诺斯将手中枪支的子弹,化作夺命的杀手,留在了车顶上军人的身体里。
“你到底是谁……”
杨凯手中的枪支掉落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乌拉诺斯。当蝼蚁面对着主宰其命运的人类,又能做出什么反应呢?
“乌拉诺斯,将重新恢复统治的古泰坦一族,一切的王。”
男人伸开双臂,露出了狂傲的笑容,眼睛里是傲视一切的神采。
“你将会看到旧世界的秩序被重新建立。”
***
“杨凯,这就是你的解释吗?”
在阳光下闪耀着明亮光辉的大厦,是这座城市的典型标志物,被称作旋天大厦的建筑物,被政府的军事部当做人员调配和流动的中心,同时在大厦的脚下不断经过着包括军用车在内的各式车辆。
大厦以双螺旋的结构盘旋而上,这也正是它得名的原因,而这座建筑通身用特化钢材建造,常规的导弹轰击起不到任何作用。而其军事意义也是非凡的,强大的信息处,使得它处理下派命令时尤为迅速。
而且,储备着各种的新式武器,也包括正在研发的。
这样一座大厦,它的中部,是指挥所,配备有联络中枢的中央电脑。而顶部则是重要人员所处的位置,豪华的座椅和上好的美酒,身着极其正式办公装的领导,是杨凯想象中的场景,而自己实际上也没有机会接触到那里。
而面前的女人,是自己的上司,坐在柔软的黑色旋椅上,眼色可怖盯着杨凯。女人梳着干练的马尾辫,而紧身的办公装更加凸显出她的曼妙身材,如果不是以这样子的凶恶眼神盯着杨凯的话,绝对是个讨喜的标志美人。
她身边的书柜里,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各式的军事理论书籍,其中还有杨凯看不懂的文字。书桌也被收拾的很干净,桌子上是摆的很整齐的文具和文件,这个女人的确是非常有能力没错,这点杨凯也不能否认。
“没错,以上就是全部了。”
就算是到现在,杨凯也不明那个自称乌拉诺斯的男人放过自己的原因,自己不过是呆呆地望着望着扬尘而去的车子,让石碑跟着那个男人离开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反抗?在人类巨大的脚掌面前蝼蚁的任何移动都没有意义,杨凯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过就是那只蝼蚁,生命权掌握在男人的手里。
男人的尊严,或者上升一层,军人的尊严,在那一刻都消散不见。
“那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你的意思是我抛弃我的属下走了?”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女人向后靠在皮革垫上,将右腿支在了左腿上,在杨凯的视角隐约可以看见深色的长袜。
“我像是那种人吗。”
“我听说了,姚墨辰的事情,上级早已经让我重新考评你的业绩,丢人不是可以像你丢的那么随便的,上次丢一个人这次丢一只小队吗?”
“听着,我不是那种人,部下对我来说很重要!”
杨凯愤怒地撑着精木制成的桌子,威胁般地对女人吼道,而女人则回以冰冷的眼神。
“哦?那么这几次事件都像你所说的是不可避免的意外喽?姚墨辰也好,这次的小队也好,都与你杨凯队长的过失无关。”
“不是这样的!”
“你令我失望,杨凯,现在你可以走了,留下你的军衔。”
女人将一份白纸推向前。
是辞职书。
“签字。”
***
玻璃罩上落上雨,红色的信号灯转变为绿色。钢铁的巨兽停止鸣息,人群开始穿过斑马线。这场景,每一座城市都在上演,人的社会群体,靠规则制约,也不得不在规则下思考,在规则下生活。
事物,有其特定的规则,按照规则运行。
杨凯脱下了军装,意味着他不再是一名军人,包括他的尊严,也一并被掠夺殆尽。自己如果不能在部队中生活,还能做些什么呢?
杨凯抬起头,风衣黑色的帽檐上雨滴滑落,在杨凯粗糙的皮肤上跳跃,那道斜穿过他的额头,逼近太阳穴的伤疤,对于已经不再是军人的自己,不再是战斗后的荣耀,而仅仅作为耻辱。
这道伤疤,是在印度执行任务时,由于一个疏忽,让自己被敌军的一名士兵从背后偷袭了,尽管侥幸死里逃生,最终获取了那场胜利,但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部队具体审批的文件还没发布,杨凯不能离开这座城市,他还要继续忍受这一切。
杨凯注意到跳转的信号灯,开始穿过马路,在涌动的人群里,他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存在,是这条命运链子的一环。这一周内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太大,尽管作为军人,他也已经感受到了精神的疲惫。
乌拉诺斯,希腊神话中的天父,泰坦的王。
杨凯自己,或许也会选择不相信吧,
“喂!”
杨凯碰到了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士的包。
“抱歉。”
淡然地走过,女士的脸色有些发青。
恶心。
杨凯右侧的口袋里震动着,似乎有来电。而杨凯掏出手机后发现是部队一名同期军官打来的电话之后,没有犹豫挂断了电话。
也许自己该找一份工作,来应对之后的生活。
杨凯滑动着屏幕,输入,紧接着出现了页面的跳转。
“急聘安保人员一名,要求体格素质过硬。”
杨凯停下了,查看着具体的事项,雨水使得屏幕湿滑,但并不妨碍杨凯的操作。
“阿达尔中心大楼708室。”
杨凯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车厢内的环境还算整洁,只是有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去阿达尔中心大楼。”
因为雨滴而模糊的车窗,只能模糊地看见外面街道上的人影和现代灯光令人眩晕的色彩残影。杨凯闭上眼睛,脑中闪过的却都是令人不快的回忆。上司的文件,自己为了保住脸面而故作镇定地签了,但是自己微微抖动的笔迹恐怕也已经被注意到了吧。玻璃窗上倒映着它脸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狼狈。
身为男人,自己真是丢脸。
阿尔达中心大楼,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处在这座城市的中心,靠近市政府的位置,算是最为繁华地段的地标之一。而它配套的酒店和餐饮服务,也极大地推动了这座城市旅游业的发展,接待的多为外国的旅人。
总之,是个高消费的场所呢,能在这种地方待着的人对于钱应该无所谓吧。
由于并没有遇上过分的交通堵塞,杨凯很快便到了目的地,一座接近百米高的大楼杨凯只能透过车窗看见招待室堂皇的灯光。
付过钱之后,杨凯下车,拉上了风衣的帽子,又再一次感受到了不断溅落在脸上的雨丝。
招待室里可以可得见身着貂皮大衣,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妇人牵着他留着金色小胡须的异国男人的手;情侣在雨天注视着双方,喝着不远处柜台买来的咖啡;还有其他的面孔,杨凯并没有去注意。
拉着气球绳的孩子跑过,撞到了杨凯的腿,摔倒在地上。
“小心点。”
杨凯没有同情或者自责,径直走向电梯。
“妈妈,那个大叔好可怕”
哭喊声。
杨凯处在人生中最烦躁的时刻,孩子的话让他感到有些恼火,但如果说出来的话毕竟太失礼了。
“真是的,不哭,那家伙就是个蠢货。”
电梯门缓缓打开又缓缓合上,伴随清脆的提示音,电梯门再一次合上的时候,杨凯消失在了电梯中那对夫妇的视野里。
7F,也仅仅处于楼层四分之一的位置。
走在环境清幽的走道,经过精心装修的墙壁和地上不便宜的地毯让杨凯有些不习惯,毕竟自己在玄天大厦一直面对着各种训练用的装备和设施,完全体会不到人生享乐的情趣啊,结果外面的世界已经这么挥霍了啊。
708室,对了几个门牌好都没找到目标,但是幸好序号似乎是连续的,方便了杨凯的寻找。
“那应该是下一个了……这扇吗。”
杨凯推开了门,但是本能性地感受到了武器挥来的冷风,下意识地蹲了下来躲过了攻击,没有去管武器的走向,而是直接用肘击带上自己身体的冲撞将埋伏在门右边的黑衣男压倒在了地上,匕首也在男子倒下的过程中因为疼痛而飞了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
鼓掌声。
坐在屋子靠近窗台的地方,原本是坐着的老人站了起来。
“绝妙的表演,先生。”
杨凯站起身,而地上的男人因为腹部的重击而爬不起来,躺在地上可怜地呻吟。
“我可只是听说这是在雇佣安保人员啊,怎么,难道是想制造凶杀案吗?”
“不不不,先生,仔细看看那柄匕首吧。”
杨凯用余光扫视地上的匕首,确实,并没有反射出金属的特有光泽,应该不是真货,大概是塑料一类的材质。的确,如果在这样一个法制系统完善的国家下杀人的话,刑事机关断然会追究责任,而他们也不敢冒这样的险。
“这是测试吗?”
“答对了,先生。”
老人拍了下掌,以表示对杨凯的赞许。
“也就是说我已经通过审核了。”
“是的,先生,你出色的表现告诉我你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
“但是我想知道是怎样的安保工作需要像我这样的人,我不希望去参与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听着,我只是个安分地希望拿到薪水的求职者。”
“你会拿到你该有的钱,只要你完成我交付给你的工作。”
“告诉我是什么。”
老人从办公桌上拿起张一份资料,走到杨凯面前递给了他。
“她在第一医院,照顾好她,把她带回来。”
照片上是留着到脖颈处中长发的女孩,留着平刘海,十分安静地注视着前方。皮肤看起来是不健康的苍白,而似乎由于身体瘦弱的原因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锁骨,属于那种看着就孱弱到需要人保护的类型吧。
“她是我收养的孩子,下面的文件是我到办事处那里签署的文件。”
的确,文件的条款很清晰,也带有政府的盖章和某人的签字笔迹。
“罗孚。”
“没错,我叫罗孚。”
“我明白了,但是如果只是把她带回来为什么需要我来保护她”
“听着,我在乎这孩子,我必须保证她在哪里都不会有危险,这是作为她养父的职责所在。”
老人从西装的右胸处的口袋掏出烟杆,再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烟圈。
杨凯讨厌吸烟的人。
“我明白了,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杨凯将资料交还给老人,而老人则递给了他一张银行卡。
“拿着,我已经在里面存了钱,作为预期的担保费,事成之后会支付剩下的五万元。”
五万元,听起来非常吸引人。
杨凯接过银行卡,从开着的檀木门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耶格德拉希尔……钥匙。”
老人看着照片上的女孩,眼中闪过别样的神采。
远处旋天大厦反射的光折射到室内,而老人已经离开了702室。
打开的露天窗户,风裹挟着雨滴进入。
桌上躺着的一份文件被风吹起,其中一页记录着杨凯的名字,附带着只有旋天大厦档案库里才有的证件照。
***
老头子给杨凯安排了专人接送的车子,而此刻那名带着墨镜的男人在盯住朝着医院入口进去的杨凯,他的眼神让杨凯感都有点不快。就像是自己是刚被保释的犯人,让仍然在监视自己的警官有些神经过敏。
警官……或许在某处旋天大厦的人正在监视自己吧,不过这种程度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在意。除非自己在医院中心安放炸弹,然后像敢死队的清教徒高呼真主阿拉之名引爆炸弹才会引起他们注意。
在大楼楼顶,或者是某处监控,总而言之,杨凯在被监视。
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啧——”
杨凯拉上风衣的连体帽,那能成为他的保护动作,至少让自己感觉不到被**裸的视线侵犯着的那种不快。自己将手插入衣服两侧兜子里的动作,也是在无意识之间做出来的,以前从不会有的动作。
或许是服装约束了的原因吧。
不远处停放着许多辆正在闪烁着灯光的救护车,等待着拦车杆的放行。医院的绿化也做得不错,尽管在雨天,可能因为雨势的减弱,仍然有护士撑着伞让老人出来散步,但是果然还是太危险了吧。
杨凯走上台阶,阶梯上镶嵌着“第一医院”和医院的标志。
洁白的瓷砖被杂乱的人影和灯光覆盖,杨凯注意到了柜台的位置,那里坐着几名护士,应该可以提供咨询服务。
“请问,泽林娜的病房怎么走?”
“泽林娜?请稍等,我查查,您是她的家属吗?”
“是的,我是,我是罗孚先生的侄子。”
“查到了,在四楼的B区4号烧伤病房。”
杨凯没有表示感谢,直接离开了。
烧伤?
之前的资料并没有显示,不过既然这样,就算是如同资料上所说她已经康复也还需要一段恢复期吧,烧伤带来的皮肤损伤对于女孩来说可能是最糟糕的伤害。
杨凯找到了电梯,在行到高处的时候,杨凯透过钢化玻璃可以看见大厅的全景,十分整洁,这是杨凯的唯一评价,清一色的病护服很容易让人感到视觉疲劳。而现代化的自助服务设备也是十分常见的,医院斥资想必不少。
4号病房并不难找,杨凯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然而里面空无一人。
杨凯感到身后被什么硬质的东西抵住了,那种形状杨凯十分熟悉,是枪口,并且口径也不小,在这个位置进行射击的话自己也躲不开。
“砰!!!”
并不是真实的射击声音,而是年轻女孩发出的拟音词。
“叔叔你被击中了!”
杨凯转过头去,是那副自己曾在文件上见到的脸庞,不会错,此刻带着极其兴奋的神情,杨凯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下来。
“你就是泽林娜吗?”
“没错我就是!泽——林——娜。”
泽林娜跑到病床边,跳了上去,轻巧的体重并没有使床体产生过大幅度的晃动。而女孩摇动着双腿,眼睛中的那份神气是与照片上完全不同的。
“看起来你康复的挺好。”
“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哦。”
“烧伤。”
泽林娜看着杨凯坐到自己旁边,拉下了自己的帽子。
“是罗孚爷爷让你来的吗?”
“他是你的养父。”
“我们没有见过,一次也没有。”
泽林娜跳下床,双手背在身后。
泽林娜,父母在一次事故中双亡,作为有着外族血统的孩子孤儿院也对她的安排感到头疼,好在几天之后就被人收养了,通过一定法律程序后,她成为了那个叫罗孚的老头子名下的养女。
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挪威人吗……
泽林娜有着北欧血统,所以她的肤色白的离谱似乎也能解释一点。
“他让我来接你。”
“我会跟你走的。”
“你不讨厌这样子被接走吗,那种命运被别人摆布的感觉?”
“没有办法的哦,我什么也做不到。”
杨凯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假如我带你离开呢,不去见那个老头子。”
“我也会跟你走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要信任我。”
“叔叔看起来很可靠呢。”
女孩转过身来,微侧的脸庞和无邪的笑容,就算是现在失魂落魄的杨凯一想到为了金钱而要把这样一个女孩带给那个老头子,也油生出了罪恶感。像罗孚那样的老头子收养孩子,也多半是为了自己的精神慰藉,就像是孤僻的人将情感寄托与玩具,完全畸形的关系。
罗孚身上透漏的气质,让杨凯感到不舒服,尽管这样还要作为他的佣工,来获取生活的保障。
“带我离开吧。”
泽林娜在杨凯的耳边轻声说道,带着茉莉花香的发丝贴着杨凯的脸庞。
“你知道乌拉诺斯的存在,我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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